周家店大集:流转不下十种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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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会通河”开通和船闸兴建后,周家店这个地方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生意人,尤其以紧挨着运河东岸“南北长街”(当地人都叫它“老街筒”)上的店铺最多。店铺多了,来周家店买卖东西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不仅本村的,就连周围村庄上的买卖人和老百姓似乎也嗅到了这股商机,开始不定时地携带自家商品前来叫卖。来的这群人中,有推着小车的,有挑着担子的,有赶着牲口的,还有挎着竹篮、领着孩子的……

  一时间,周家店南北长街上和船闸附近热闹非凡。商贩的吆喝声,老百姓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啼哭声,牲口的嘶叫声等数种声音交杂在一起,犹如交响乐般,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散播开来。

  在这期间借着运河交通的便利,还不断有外地的商人涌入,他们所带来的商品更是五花八门。久而久之周家店便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商品集散中心,也就是咱们所说的集市。

  运河大集。中国运河文化博物馆 陈清义/供图

  因时间太过久远,村上大多数居民都不记得周家店集市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但是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它的出现和运河有关。大抵是有了运河,就形成了相对固定的集镇,有了集镇买卖东西的人多了,就成了集市。

  周家店的集市分为“大集”和“小集”,每逢“一六”为大集,“四九”为小集。“大集时来赶集的人特别多,一个挨着一个,就连转个身儿都困难;到小集时人就比较少了,卖东西的也不是很多。”

  85岁的苗景生对周家店的集市很熟悉,他从小就在运河东岸的南北长街上居住,也是目前村里尚在世的、唯一一个曾在运河上“跑过船”的老船工。

  运河边上的集市。中国运河文化博物馆 陈清义/供图

  如果细细研究起来,“周家店”逢“一六”、“四九”设集市,也是有讲究的。

  就它周围运河沿线的村镇来说,南距周家店12华里的阳谷“七级镇”逢“二七”为大集;北距周家店12华里的“李海务”逢“三八”为大集;聊城“闸口”(即柳园)逢“四九”为大集;西距周家店5华里的“三觉寺”是“逢五排十”……

  “一、二、三、四、五……你看看,周家店大集的日子和周围其他村镇上大集的日子是错开的,就连‘四九’小集也是与周边集市日期不同。这也从侧面反映,当时每个集市的日子都不是老百姓随便定的,而是由政府统一规划的。”

  聊城江北水城旅游度假区文化旅游局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王玉厚解释说,他的“老家”就在周家店隔壁的村庄,小时候曾数次随家人来这里来赶过集,在长街上还买过五分钱一个的包子呢。”

  集市上卖秤杆的。阳谷文化馆 李健/供图

  在周家店大、小两个集市中,最热闹的当然要数大集了。

  大集时来赶集的人特别多。但这些人一般都非常有礼貌。推车的人为了让前面的人避让开,会一边推车一边敞开了嗓子喊:“喂,借光嘞!”如果万一不小心碰着了别人,他们也会赶快说声“对不起”!。

  如果要是赶上两个脾气大,且说话粗鲁的人,那可就不得了了。俩人不但会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甚至还会大打出手,引得周围赶集人纷纷放下手中正在挑选的商品,快步跑来将二者拉开。

  “进了腊月门赶年集的时候,是周家店集市上最不太平的日子,赶集人要十分当心衣袋里的钱被小偷‘摸了去’。”

  熙熙攘攘的赶集人。阳谷文化馆 李健/供图

  和苗景同为苗氏后人的苗洪晋今年83岁了,也是村上少有的高龄老人。虽已是耄耋之年,但他依然眼不花、耳不聋,对周家店集市的过去也记得格外清楚。

  为什么说“年集时周家店最不太平”,那是因为腊月里周围村庄上的老百姓都要备年货,所以来这儿置办东西的赶集人特别多。而此时就会有一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专门趁着年集人多防范意识差来“掏走”赶集人的钱财。

  当时每个大集上都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集首”,周家店也不例外。所谓“集首”,其实就是在当地有一定势力的帮派人物。若赶集人被偷走的钱财过多,可找“集首”帮忙给要回来,不过要向他们送点酒钱。

  集市边理发的。阳谷文化馆 李健/供图

  并不是所有的货物都集中在周家店集市的同一处出售,集市管理人员会按照买卖人所售商品的种类,将集市分为牲口市、鱼市、鸡鸭鹅市、鸡蛋市、菜市、粮市、布市、铁市和“木料”市。

  “鱼市在船闸附近,牲口市、猪市、羊市在‘王八窝’(相传,早年间运河发大水,堤岸决口,把河堤外冲成了一个深坑,坑里常年积水里有很多鱼和甲鱼,后来人们就将它叫做‘王八窝’)上。”

  今年85岁的罗会斌,也是自幼就长在运河边上。虽说现今他的身体已不如早些年硬朗了,但谈及运河的点点滴滴仍能滔滔不绝。

  集市上卖虎头鞋的。阳谷文化馆 李健/供图

  在大集里分出的这些“小市”中,最繁忙的要数“牲口市”了。买牲口的静静地观察挑选,卖牲口的牵着牲口自夸牲口吃地好、喝地好、活更好,能独犁独耙,驾辕拉车,如是母牲口还保能生驹子。

  买卖牲口的人多了,还催生一种“经纪人”(即中间人)。他们是集市里最忙的,找了买主找卖主,在买卖者中间来回穿梭,并且从不明码喊价。而是把手指伸到买卖者的衣服内暗示价格,称为“摸码子”,以免生意被别人抢走。

  年集上卖贴画的。阳谷文化馆 李健/供图

  在闲谈中罗会斌还调侃自己说,“虽然没致富,却花过好几种钱币。”

  他说这样的话是有原因的,从民国时期到抗日战争时期再到现在,因为政权变换得快,老百姓用过不下十种钱币。“这还不算明清时期的呢,有银元、纸币、票据等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上一回。”

  说到这,他还补充了一个小故事。

  “罗老”说,战争年代大集上可以以物换物,但绝不轻易赊账,因为当时的流通货币不断变化,让大家心里没底。

  “如果真的要赊账,欠条上会写上‘某某欠某某多少粮食’,而不是多少钱。大家都认为,银元、纸币等可能很快就会失去流通作用,而粮食的价值却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集市上卖手编的老人。阳谷文化馆 李健/供图

  周家店大集在南北长街上和船闸附近一直“喧嚣”到了70年代初期,后来因为村内扩街和运河的淤积而搬到了村里东西向的中街上。如今大集依然还在,卖吃食的,售百货的,做木材加工的……只是少了些原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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