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火神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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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呈祥

  小时候,我曾以小火神爷爷的称谓,被传叫一时。对此,我并不感到荣耀,而是羞愧万分。

  所谓的火神爷爷,是农村人对放火人的称呼。它提醒人们,一定要注意防范此人,这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放火。在人们眼里,就是不亚于打家劫舍的坏人。可我这个小火神爷爷,现在看来,也确实不够档次,徒有虚名。小时候顽皮不慎董事的我,只不过偶尔捡拾了火神爷爷这个名号罢了。

  童年,我和我的名叫团结的玩伴,整天在一起玩耍。童年的思维,是没有安全意识、很随意没有方向性的。当我们玩到一大堆高高的草垛旁边时,童心咋起,突然想起点着玩,但没有火柴。于是我就跑回家偷偷到灶台上拿来火柴。由于我不会划,我就扯下草来。团结很熟练地划动了火柴,这让我大感意外,真的佩服他的“本事”,感觉他比我厉害。于是我懵懵懂懂的把草触到火点上,草就瞬时被引燃起来。当引燃的草将要烧到我手的时候,我就扔掉了,哪管其它,这时草垛就被轰然引燃起来了。当时正是秋天,草垛是我二奶奶费了一整夏的力,在山沟草岭拔拾而来的。草大都是扒个皮、狗尾巴草等之类的杂草。经过晒制堆积而成,约有三米之高。这些草,一般用来烙煎饼和做饭之用。那时候,家家户户没有钱买煤,只有依靠拾草作为生火做饭的燃料。这垛草,正好垛在草屋旁边。这垛草非常干燥,一经点燃,火随风着,火势迅速拔高漫延。火头放燃出熊熊火舌,直窜云霄。烟雾中空气急剧膨胀,并发出霹雳啪啦的爆燃声。火头咕咕向上冒并带着风声,卷起了巨大浓烟,恰如古代的烽火台传递敌情信号一般。由此,惊动了全村的男女老少。大家高喊着:着火了,快救火啊!我和团结也被这样紧急场景吓得不轻,一溜烟窜到团结家躲藏起来,并从墙缝里向外观察。火情就是命令,呼喊救火就是行动。只见全村男女,纷纷出动,有用水桶挑水的,也有从家里拿来脸盆端水的,一起上阵救火,家里水缸里的水也用干了。救火的喊声、咣当咣当的水桶碰撞声和泼水声汇集成一首首救火的协奏曲。当时救火的场面和阵势空前壮大,达到了空前的自觉统一,几乎全村人都来了。那时救火,不计任何报酬,那种自然救火意识的导向,已经深入所有村民的灵魂之中,老祖宗就是这样交代和传下来的。现在想来,那善良、助人为乐的乡村淳朴民风,真的让我肃然起敬,无不令我感佩。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大火扑灭。我二奶奶的一大垛草烧没了,草屋烧掉两间。

  传说中,远古人类旧石器时代,燧人氏是发明钻木取火并使用火的人。火的使用,对远古人类产生重大影响。可是,童年的我,顽皮和无知地使了一把火,让我二奶奶呼天抢地,就如同丢了性命一般。这对于我的二奶奶来说,损失和影响也是巨大的,更是残忍的。草垛没有了,房子烧掉了,却把二奶奶的辛劳化为了泡影,把对生活的希望变成了失望,让她一家几乎断了炊。因为她辛苦捡拾了一整夏的用来维持生活之需的草,被我这无欺的童心无情地付之一炬了。以至于我被二奶奶无奈的骂为:我不管你是文生(乳名)和武生,你就是小国民党!就是小火神爷爷!我深深知道:二奶奶的骂,那也只是对孩子的无可奈何的怨言和心疼的发泄。我二奶奶,对于不懂事的孩子的行为,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当然,我父亲给予赔偿是必须的,但那个时候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然而,二奶奶的骂,对当时作为儿童的我,真的还不懂得是什么"含义",只是感觉她很生气,这让我感觉很害怕。从此,我非常敬畏二奶奶,直至她去世,也没有去过她家一次。现在想来,真的愧对我的二奶奶。由此看来,认识火和防火的安全教育,从娃娃开始抓起,依然显得非常重要。

  小火神爷爷的称谓,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中被人们所淡忘。而我那放火做业(干坏事)的往事,却带着对二奶奶的愧疚,永远停留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仍然让我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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