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史天天学 红色冀鲁边】08魏家庄怒潮——万众一心抗“红税”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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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冀鲁边区东临渤海,北接京津,津浦铁路纵贯南北,自古即是战略重地。从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在20多年的时间跨度里,枣林烽火不熄,革命洪流奔涌。

  为弘扬冀鲁边区革命斗争历史的故事,即日起,大众网·海报新闻将连续刊登《红色乐陵—枣林烽火故事集》,集中收录43篇故事,均有史料为据,原始素材大多来自事件亲历者或知情人的口述回忆。

  魏家庄怒潮——万众一心抗“红税”之二

  【一】

  乐陵县城往东南20里,有个魏家庄,是全县盛产金丝小枣最有名的村子。村子周围全是茂密的枣林,里面不乏千年以上的老枣树,以及小枣中的珍稀品种。

  每年的中秋节刚过,家家户户的院子里、房顶上,都是秫秸箔搭起的铺子。一床接一床,一排接一排,上面晾晒的全是枣子。阳光一照,红艳艳、亮晶晶的夺人眼球,一派“千家小枣射云红” 的丰收景象!

  魏家庄有个枣树大户,户主叫崔湘桐,一家八口人过日子,全指望枣树的收入。他想起地里枣树上的枣子还没打完,而家里铺子上的枣子堆成山却卖不去,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心急火燎地对儿子说:“拴柱,你越长越不中用了,咱家枣子都存放不开了,你咋不想法子去卖掉啊?”

  儿子拴柱是个愣头青,听爹一说烦躁地回道:“爹,你啥也不知道,现在县衙里张贴出布告,枣子要上‘红税’,卖了枣上完税, 就剩不多少了,还不够跑道钱,受这份瞎账累做啥,还不如存在家里呢!”

  崔湘桐摇晃着脑袋不相信:“哪有这事,咱这里种枣树千百年了,从来也没听说过还要上税啊?”

  拴柱跺了下脚,嗓门更大了:“爹,你要不信,去问问崔大虎,他昨天去集上卖了两百多斤枣子,上完税剩下的钱,吃了顿包子就花光了,老婆疼得差点跳了井!”

  “啊,真的呀?”崔湘桐为难起来,“难道咱家这么多枣子都白瞎了不成?”

  拴柱说:“不能白瞎,我跟咱村好多存枣户商量好了,都把枣子存在家里不去集市上卖,有货不算穷客,兴许以后能卖个好价钱呢!”

  崔湘桐默默点头,唉声叹气。

  正在这个节骨眼,忽然街上响起“咣咣咣”的铜锣声,同时有个尖细嗓子在喊:“魏家庄的老少爷们听着,县税局子的耿局长来催‘红税’了,每棵枣树三块钱,无论大小,有一棵算一棵,如有抗令不交者,按国法论处,轻则税赋加倍,重则收监入狱!还望大家积极配合,做一个良善顺民!”

  “ 咣咣咣,咣咣咣……”打锣人在街上来回走动,吆五喝六地大喊大叫。

  “咱嫌市场上交税不去卖枣,收税的收到咱家门口来了!” 拴柱恨得直咬牙,“打锣的是刚刚当上保长的谭三,这小子有奶便是娘,领着税狗子首先拿咱村开刀!”

  崔湘桐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他劝儿子别意气用事,免得惹祸上身:“拴柱啊,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好汉不吃眼前亏,国法可不能犯啊!”

  拴柱瞪了他爹一眼,脖子一梗说:“钱决不能交,我去向乡亲们送个信,大家齐心协力抗‘红税’,看他们能怎么样!”说罢,从院墙上翻了出去。

  “这孩子,怕是要惹大祸呢!”崔湘桐吓得呆若木鸡,面色惨白。

  【二】

  拴柱从家里出来,拣着几个有代表性的村民一一送了信。最后一家,是住在村西头的魏老蔫儿。

  魏老蔫儿四十来岁,说话慢条斯理,但性格却耿直倔强,老婆常年卧病在床,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二,一个十四。常言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两个儿子正是贪长能吃的时候,再加上一个病老婆,全家四张嘴全都指望魏老蔫儿一人来挣,而魏老蔫儿除了侍弄地里那几百棵枣树,别的啥也不会干。

  拴柱来到魏老蔫儿家,只见他家角门大敞四亮,拴柱走进院子,喊了一嗓子:“老蔫儿叔在家没?”

  屋里没人答应,只传来嘤嘤的哭声。拴柱几步跨进屋里,只见魏老蔫儿的老婆躺在炕上,眼睛肿得像铃铛,正哭鼻子抹眼泪。拴柱问:“婶子,你这是怎么了?老蔫儿叔呢?”

  “老蔫儿这头倔驴,带着俩儿子去地里刨枣树了!我怎么劝也劝不住。”魏老蔫儿的老婆抽抽搭搭地说,“刨了枣树,俺家可是靠啥吃饭啊!”

  拴柱一听就急了:“婶子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老蔫儿叔,一定不能让他刨枣树!”

  拴柱大步流星地来到村南魏老蔫儿的枣林地里,老远就看见魏老蔫儿手里抡着钢镐,撅着屁股在那里刨枣树呢。他的两个儿子,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小镐子,也在枣树下不停地刨土。

  拴柱走过去,伸手把魏老蔫儿拦住了:“大叔,你这是做啥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枣树说刨就刨,你心咋这么狠呢?”

  魏老蔫儿把钢镐拄在地上,悻悻地说:“不刨还留着它干啥,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打下枣子却换不来钱,刨了它倒出地明年好种粮食。”说罢,又要抡起手里的钢镐。

  拴柱把钢镐从魏老蔫儿手里夺过来,扔到地上,开导他说:“老蔫儿叔,咱这样赌气子不是办法,刨了枣树,到最后受损失的还是咱。国民党政府逼着交‘红税’,不让咱有好日子过,咱们应该团结起来反抗才对啊!”

  魏老蔫儿的两个儿子凑过来,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 拴柱哥,咱们咋反抗啊?”

  拴柱摸了摸俩小家伙的头,对魏老蔫儿说:“叔,现在税狗子们已经进村收税了,我已经通知了村里的乡亲们,大家一毛钱也不交,看他们能有啥法子?”

  魏老蔫儿说:“ 行,我听你的。”

  拴柱说:“ 好,现在咱们就回村,去跟税狗子们作斗争!”说完,几个人往村里走来。

  【三】

  此刻,耿局长带着税狗子们已经开始在魏家庄挨家挨户收税了。

  他们走了几家种枣树比较少的枣农,但没有收起 来。枣农说,只要村里的种枣大户交“红税”,他们才肯交。谭三问:“全村谁家种枣树最多?”那些枣农说:“还能有谁,崔湘桐家呗!”于是,谭三和耿局长他们来到崔湘桐家。

  进了院子,谭三大声喊了一嗓子:“崔湘桐,出来缴税!”崔湘桐从屋里跑出来:“他谭叔,缴啥税啊?”

  “当然是‘红税’了!”谭三翻着账本子,趾高气扬地说,“全村就你家枣树多,没别的,你先带个头吧,每棵枣树三元,你家一共是284棵,应缴852元,拿钱吧。”

  崔湘桐咧了咧嘴:“啊,这么多钱?我哪里拿得出?”

  谭三吼道:“少废话,今天耿局长亲自上门催税,你还敢抗令不缴吗?”

  崔湘桐哀求:“不敢不敢,家里是真没钱啊,你们就行行好,给免了吧!”

  “免了?都免了‘红税’管谁要去,难道要老子自掏腰包?” 耿局长转身问谭三,“ 这老家伙在这装疯卖傻,他家还有啥人?”

  谭三说:“还有他儿子崔拴柱。”

  耿局长厉声问:“你儿子呢?叫他出来!”

  崔湘桐说:“我儿子出去了,他就是在家也不会缴!”

  耿局长气急败坏地说:“别跟他在这里磨牙,没有钱就收他枣子!”

  “对,没有钱拿物顶。”谭三一声吆喝,跟着来的税狗子就下了手:挣口袋的挣口袋,装枣的装枣,不一会,院子里晒的枣子就都让他们装进了口袋。装完后,他们往外抬得抬,拖得拖。

  崔湘桐原是一大家人家,眼看着自己辛苦一年的枣子被抢走,老婆哭,孩子叫,呼天抢地地嚷嚷起来—

  “大白天就抢人家枣子,你们是土匪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比土匪都厉害!”

  “干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不得好死……”

  “住手!”正在这时,崔拴柱手里举着扁担截住了他们,“ 把我家枣子全给我放下,一颗也不能拿走!”

  在崔拴柱的身后,跟着全村的乡亲们,黑压压地足有几百口子,他们手里拿着铁锨、镐头、木棒,眼里喷着怒火,把耿局长他们的退路堵死了。

  谭三凑到耿局长跟前,指着崔拴柱小声说:“这小子就是崔拴柱,是个愣头青,不好惹呢!”

  耿局长知道众怒难犯,于是命令手下暂且住手,赔着笑脸说:“ 栓柱兄弟,众位乡亲,我们是奉李县长之命前来收税,自古缴纳皇粮国税是天经地义的事,家里没有钱的呢,就用物来顶, 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大家谅解啊!”

  崔拴柱把手里的扁担一横,气呼呼地说:“皇粮国税我们一样没少交,这‘红税’是另外加的,我们坚决不交!想让枣子顶替, 更是没门儿!枣子是我们一年的收成,白白给你们,我们怎么生活?你问问乡亲们,他们能答应吗?”

  乡亲们振臂高呼— “我们坚决不答应!”

  “你们这是土匪行为,是敲诈勒索!”

  “这‘红税’我们抗定了,打倒国民党县衙!” 呼喊声惊天动地,一浪高过一浪。

  耿局长一看形势不妙,对谭三他们一努嘴:“ 撤!”领着人钻出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乡亲们望着税狗子们狼狈的背影,欢呼雀跃。

  高兴过后,乡亲们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坏了,咱们村闯下大祸了!耿局长他们丢了面子,县政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要是带人来抓咱们咋办?”

  “不怕!”崔拴柱握着拳头说,“我在城里枣市上碰见了咱抗日救国军的杜团长,他正带领着人们抗‘红税’哩。杜团长跟俺家是亲戚,我管他叫表舅,他告诉我说,‘红税’是额外加的税种,不能交,要跟国民党官府斗争到底,有事就去找抗日救国军去!”

  崔拴柱一番话,给乡亲们吃下了定心丸。大家纷纷表示,要团结起来,坚决抵制“红税”!

  崔拴柱说:“ 共产党才是咱枣农的靠山,我们要跟着抗日救国军闹革命!官府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去衙门找县长说理去!”

责编:黄新
审签:赫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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