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推荐|会飞的春天（大散文）

作者 崔洪国

“叹息西窗过隙驹，微阳初至日光舒。”想做一个春天的有心人，所以，太阳到了南回北线的边界，向着北方回归的漫漫征途中，我跟随着太阳的脚步，寻找着在春天里飞舞的赤橙黄绿青蓝紫。

——题记

一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春冬还没有履行完交接手续，偶尔也许还会有一场漫天飞雪，天地间一片茫茫。但那茫茫之间吐出的花蕾，第一波绽放的迎春，在泉城的山泉湖巷，迎面而来的桃李芬芳，已经在有声有色地传递着春天的信息了。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垂衣”。春天，已经展开飞翔的翅膀，飞越了千山万水，在扬眉吐气地向过去的冬天做着告别，那五彩缤纷，万紫千红，精神饱满的神态好像是在和冬天神气地说：“快收起行囊，远行吧，都三月了，这里已经是我的领地，是我的C位，是我该盛装上场的时刻了。”说罢，便舞动起春天长长的裙裾，只此青绿，“时光回眸一叙，你在起舞的春雨里。问少年要往何去，不语见，青绿。去江河，去四季，去草木山青，挥着笔，灼着心，明月伴孤影，我见你，隔千年，一笑入丹青。”

舞动青绿，深情款款，虽是作别，亦不忘深情厚谊。冬天虽然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但奈何时光不能倒流，况且这情深一别，也了却了似说未说的万千心事。往事付瑶琴，说与不说之间，都在这情深似海，情思绵绵之间，那春冬之间相依为命的守望就都浓缩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眉目传情中。冬春的告别也成了传奇，成了故事。留待明年回来的时候细品慢享—这冬天，就坦然地向着属于自己的时空远去。

会飞的春天，这太阳最先作着行胜于言的宣示。北方人的心中，每年的冬至是最漫长的一天，感觉中也是最冷的一天。其实最冷的天气是在小寒大寒和每年的过年前后才轮番上阵的。但这冬至的节气已过，在人们的感知里，太阳就缓缓地飞回来，游移回来，日头就一天一天长了，地温就慢慢升腾起来，天地间洋溢的就是春天的气息了。

这样的变化悄无声息，你浑然不觉。每天早上上班经过天地广场，有那么一段时间，太阳起来得晚，懒洋洋的，广场上那些树的影子在太阳的光影中浅且短。都早上七点多钟了，才看到太阳从东南的地平线上露出红红的脸庞。天际线被城市高低错落的楼宇遮挡着，太阳在缓缓地行进中，一会从一座穹顶状的建筑上爬出来，那幢建筑像一座钟楼，像一座庙宇，在太阳清冷的光辉和红色的光晕里，那栋建筑越过那条南北的路，在广场上投影着。

广场边上是一棵一棵的树，有银杏，法桐，刺槐和榆树。树的顶端是一个一个的鸟巢。在冬季树叶落尽后，那些鸟巢孤零零的，但是构造都很坚固和精巧，任凭风霜雪雨，都很坚固地立在几根树枝之间。转眼之间，太阳就从那个穹隆状的建筑物的顶端挪移到那些树的中间，清晨的阳光照耀着树梢上那些构造精密的鸟巢。在明丽的阳光中，那些喜鹊和麻雀从鸟巢中飞出来，在半空中滑翔着，落到洒满阳光的草地上。冬天的草地光秃秃的，那些鸟儿在阳光中自由鸣唱，秀着恩爱的情景就格外得清晰和逼真。

二

“叹息西窗过隙驹，微阳初至日光舒。”想做一个春天的有心人，所以，太阳到了南回北线的边界，向着北方回归的漫漫征途中，我跟随着太阳的脚步，寻找着在春天里飞舞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有两三个清晨，我慢慢地追随着那轮太阳，追寻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春天和春光。

春节后的一天早上，我照例跟着同事的车到了天地广场，时间还是那个时间，远远就看见那轮太阳回到了我去年的某一刻与她亲密邂逅的位置。红色的光晕和光芒已经没有冬天那般的冷冽了，开始透着早春的温暖了。那些阳光的线条也开始舒展开来，洒在身上，也已是春意融融，虽然还不是春意盎然，但春天的气息已经从田野到村庄，从山川到河流，从树梢到草丛，无处不在了。

如今，我在泉城济南和烟台之间来回奔波着，来回的路途上也能直观的感受到春天到来的时候这种激情澎湃的舞动和飞扬。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到龙奥坐地铁赶着去济南东站乘车。在寒冬时节，那个时刻还是起坐数寒星，晨光熹微呢！星光不问赶路人，在清寂寥落的清晨，心里念想的驱赶开那深冬的寒冷，脚步匆匆，在时间匆匆中追星赶月赶行程。

那个早晨，对了，是初春了。我从龙奥北路上就看到了远处银丰财富广场和CBD那些高耸入云的高楼玻璃幕墙上，像镀上了一层鎏金，金光闪闪。从转山的半山坡上，也看到了越过高山峻岭铺散开来的阳光把山体上下分成了明暗不同的两种色调。冬天的时候，那样的时刻还是黑魆魆的一片呢，春光乍泄的早春，楼还是那些楼，山还是那座山，阳光已经不是冬天的阳光，早已飞过万重山水的阻隔，投入到一个春天的怀抱里了。

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朝发夕至，努力奔跑的阳光为这个春天注入了无穷的能量和力量，裹挟着和畅的惠风与春和景明向春天漫卷飞舞而来。在大美济南和仙境烟台，在来回疾驰的高铁上，每日我都与这些日新月异的春光相遇着，互动着。春天是动的，春天的动是一种苟日新，日日新的动，是让你眼花缭乱的动，是一种让你赏心悦目的动。春天的动感给人的是飞翔，飞舞，飞卷，飞升，今天，明天，亦或是转瞬之间，那藏不住掩不住的春光就让你叹为观止了。

春天的这种灵动不像夏日的青绿，夏日的青绿是春花烂漫，花开花谢之后的一种成熟，一种端庄，一种宁静。虽然有电闪雷鸣，但雨过天晴后那种漫山遍野的青绿似乎有一种内在的永恒之美凝定不语，含情脉脉。春天的灵动也不似秋日的绚烂，秋日的绚烂在你不经意之间就红叶遍天涯，霜叶红于二月花了，而且和约定好的一般，在秋意如诗，秋意阑珊中，那种秋红就铺天盖地了。冬日自不必多说了，冬春的季节更替不仅是一种时令和节气，更是一种色调和色彩的卸妆和换装。一个冬天里的单调，乏味，寒冷，寂寞，随了这阳光的临近，随了春姑娘的舞动和春意的渐浓，就烟花三月下扬州，春风杨柳万千条了。

三

我因为经常乘坐高铁往返于两座美丽的城市，所以对会飞的春天有着更多自己的理解和解读，虽然未必权威，但也算是一种见证吧！虽然相隔也不过是数百公里的路途，但春天还是一日一日自西向东飞越省城、田野和村庄向着海边轻盈的漫舞着，如同烟台金沙滩海边每天在潮涨潮落中漫卷过来的浪花和细沙，一点一滴，一点一滴，就把一个春天从西飞到东了。就如同小院里假山和瀑布那一丛迎春，从春天的气息开始萌动的时候，我就每天过去看一眼，今天是一个骨朵，明天是无数个骨朵，今天是一朵迎春开，明天那些看似枯枝的杂乱树丛里，就有十几朵迎春开放了。这是小城烟台最早的春意，那最艳丽的一朵黄花，从含苞待放，到羞答答绽放，就是对这个春天来临最好的注解了。

这是春天给这个城市的见面礼，给小城的美丽馈赠。这是会飞的春天插上了飞翔的翅膀随了驰骋的高铁从百里外的泉城，千里外的水乡江南给这个小城传递来的春天的讯息。我独自一个人在看似迟来的春光里与那朵迎春相对无言的时刻，几百里之外的泉城已经是花海如潮，春光烂漫了。我看到过妻子和朋友在微信朋友圈分享的护城河畔的那些迎春，路程不远，好像隔了两个季节。

暖洋洋的春日里，两个城市的温度能差个十度八度，护城河畔的那些迎春在浓浓的暖意中，掩饰不住那种澎湃的激情和冲动，虽然无意争春，怎奈春天脚步的催干，索性就在一夜之间开遍河畔、沟边、城垛和石缝。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迎春便不同。这边还是等待，等待，欲开还休，那边已是春上柳梢，春满枝头了。这春天飞奔的脚步和飞翔的翅膀，在春光勃发的那一刻，想来也赶不上这山花烂漫的速度了。

冬天和春天的更替就如同两个故事，一个故事的结尾和一个故事的开端。冬天和春天都想把各自的故事情节充盈的既丰富又饱满。所以，在彼此的倾诉和述说中，就难免有些纠结，有些纠葛，有些缠绵和徘徊。你来我往的相顾相盼，既是分别，也是难舍，有时说不定还会使个小性子，耍个小脾气，那意思仿佛是说：“斜阳芳草天涯路，望不见，那人回顾。我对不急，你着什么急，这么着急赶我走干嘛！”“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这时序如梭，时光入流，我不催你又奈何，毕竟这春日也无多。”这一来一往，仿佛芳草天涯，此一别再无重逢一般，缱绻悱恻，就演绎出一段愁短情长了。

四

就如前几日，预报着说要有一场春雪光顾泉城。早已是春光洋溢了。这长了翅膀，飞翔舞动的春天已把她的诺言和誓言随着泉水的叮咚传遍了泉城的山泉湖巷，哪有这样的光景呢！再说了，刚刚二月二龙抬头，朋友圈中关于龙抬头的影像和祝福声还在回荡着。所有的人都将信将疑，有的还调侃着天气预报，有的戏谑说：“是预报有雪，可下可不下，可大可下，但不是暴雪。”这蛇年的春节刚刚过完，喜庆的气氛还没有散尽，脚步还没有走远，这蛇上蹿下跳的性子上来，也真个是天不怕地不怕，就如同那句这个春节耳熟能详的哪吒说的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龙抬头，这个时候我还说了算呢！于是，所有的人都见证了奇迹。我也见证了，就在这个三月，正是春光明媚，月上柳梢，人约黄昏的三月初，上午还是雨雪霏霏，下午就飞雪连天了。一个冬天没有落的雪全落在了那一个下午。

是啊，时令已经春光明媚的三月。应当是桃红梨白，鸟语花香了。节气到了惊蛰，天下泉城仿佛对这春天的脚步和时光置若罔闻一般，从昨天中午开始旁若无人地飘下了一场让人惊叹的飞雪。这雪下得酣畅，下得震撼，下得洋洋洒洒，下得无拘无束，下得自由洒脱。已经春意暖洋洋的泉城，一下午，一夜之间就成了冰雪茫茫的大世界。好在春光早已飞进泉城人家了，所以这雪用不了几日就融化了，很快成为汩汩清泉，融入大美济南的春水浩荡。

我分享了两组自己和朋友的图片，我是这场雪的见证者。我想说的是，这场雪后，大美济南的春天真得就要来了。朋友和我一样难掩兴奋之情，把所在城市雪后的美景分享到了朋友圈，我下载剪辑了一下，推送到了我的壹点和海报。想和每一位朋友说的心里话是：冬去春来，时序更替，给人的感觉总有些缠缠绵绵。且慢，这三月的一场漫天飞雪又改变了这看似已经构思好的情节和叙事。场景的递进，进退去留，于纯粹和晶莹中又多了一些动感，多了一些灵感，多了一些清新和清净。天地茫茫阔大之间又有了那么多的温情和喜悦。且将心事付瑶琴。走进这雪，走进这茫茫天地，收纳最后一抹冬天的洁白如玉，在春风送暖，春水浩荡的时光里，一定会幻化成五彩斑斓和光影和春暖花开的故事，且行且吟，漫漶悠长。

雪后第二天的早上，我很早起来去赶车。因为路面冰滑，上下坡的地方公交无法通行。我踩着厚厚的冰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最近的公交站牌，坐上了开往地铁的公交。在奥体西路站，我踏着别人从雪上踩出的脚印穿过一片通往地铁的丛林。雪如一床厚厚的绒被在那些树身上披着。人迹罕至的地方，保留着冰雪覆盖的原生态，那么平静，那么细腻，洁白如玉，自然纯粹。东方欲晓，那一刻，我看到了东边的天边，雪后的晴空，一轮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散出漫天通红的云霞，照在我的身上，照在身边那片树林和洁白晶莹的冰雪大世界中，浑身的冰冷淬炼成了一种像崇高一样的力量，在我的心中翻涌着。

坐上地铁，到了济南东站，我坐上了返回烟台的复兴号高铁—开往春天的高铁，经过了淄博和潍坊，大地好像一片冰封的雪原，亮晶晶，冰莹莹的。越往东，山川、田野越来越显出春天的生机和绿意。地里的小麦正随着春天的飞扬从南往北，从西往东，在齐鲁大地坦荡的平原上泛着油油的绿意。这一场春雪过后，这个春天真得来了，冰雪消融，那些葳蕤的树，那些盛开的花，那些油绿的麦苗真要给这个春天一个惊艳的拥抱了。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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