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剧靠什么留住“新”青年
2024-11-26 10:00 新华网
编者按
如何做好对青年的思想引领,是一篇大文章。其中,如何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角度出发,打造和供给青年人喜闻乐见的正能量好产品,在耳濡目染中实现对党的创新理论的青年化阐释、实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和认同,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即日起,本报推出《打造思想引领好产品》专栏,报道以高校团组织为主的各级团组织在产品打造方面的探索与收获。
3年前,张啸文是在台上讲故事的人。3年后,他成了重塑故事的“裁缝”之一。
“新版剧本改动幅度较大,从内容到篇幅都作了调整。”前不久,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2021级本科生张啸文和学校学生艺术团话剧团团长袁铭沁一起,熬夜给旧剧本来了个精致“变身”,“我们今年的目标是不给观众低头看手机的机会。”
2021年,中国人民大学以其前身陕北公学的历史故事为中心,创作编排了原创大型话剧《陕北公学》。同年6月,该话剧完成首演。如今,《陕北公学》话剧已成为每年新生固定的“开学第一课”。
“每次演出的票都靠抢,因为除了本校观众外,还有其他学校的同学慕名而来。”说到这儿,袁铭沁拿起手机向记者展示,在100多人的团队微信群里,有不少已经毕业但仍不舍得退群的老团员,“这些学长学姐时不时也会回到学校观看演出。”
3年来,这部以“老”校史为创作主线的话剧,不仅能吸引青年,还能留住青年,背后究竟靠什么?
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个“锚点”
2022年,还是法学院大一新生的岳丽锱和室友一起观看了《陕北公学》。
“话剧开场就带给我极大的震撼,整部剧从舞美设计到学生表演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岳丽锱说,自己感动于剧中的人物经历,当即就扫码报名《陕北公学》新一轮的演员招募活动。
“很快我就收到了回复,邀请我扮演新中国第一位女播音员丁一岚。”岳丽锱回忆。
但话剧表演讲求专业与技巧,仅凭一腔热情,很难将角色刻画到位。“丁一岚作为剧中群像人物之一,没有过多的台词来辅助,人物的成长脉络也不够清晰。”岳丽锱直言,揣摩角色特征的过程并不容易。
“当时,团长和导演让我先结合自身对人物做一个粗浅的建构。”从描述自己的外貌特征,到捕捉说话的声线特点、走路的细微习惯,再到日常喜欢或痛恨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你会猛然发觉自己与角色的相通之处,比如说都是组织里的文艺骨干,然后从这点延展开来,去塑造一个你想象当中的丁一岚。”
岳丽锱觉得,就像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一个“锚点”,“从相似的特征出发,先将自己与角色连接起来,然后慢慢和人物贴近,直至融为一体。”
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岳丽锱与陕北公学所处的时代产生了共鸣。“过去课堂上一笔带过的人物历史,如今具象化地呈现出来,我透过丁一岚看到了无数前辈的身影,他们是那样的勇敢与赤诚。”
岳丽锱还记得,在一次即兴训练过程中,话剧团有成员建议她给“丁一岚”加上一段畏冷而想要回家的戏份,“我当时拒绝了,并且告诉他们,我所认识的丁一岚不会这样做,她绝不会萌生退缩的念头。”
摆脱程式化,不做“样板戏”
如果说,岳丽锱与角色之间是一场美丽的邂逅,那么,对于袁铭沁而言,他与“杨白冰”之间更像是一段命中注定的缘分。
大二时,经济学院本科生袁铭沁接到了第一个角色——学生时期的杨白冰。“正好是那一年,在出演这一角色之前,我去杨白冰的故居参观过。”袁铭沁拍着腿,略显激动地说:“更有缘的是,我妈妈小时候上学的地方,就是杨家祖宅。”
“同处一地、说同一种方言,这让我对杨白冰这一角色有了更精准的把握。”袁铭沁的手机中,还保存着一份他两年前撰写的人物小传。
“我的听觉是敏锐的,我喜欢虫鸣声。”
“我比较高,走路习惯脚跟先着地;我喜欢听《太阳出来喜洋洋》,也听过川剧和江号子。”
“我想要让那些自己能够影响的人们,都拥有一种信仰,跟随着一个目标前进,不可松散和疲软。”
袁铭沁勾勒出了一位鲜活而又生动的“杨大哥”。“这些年,我经常会觉得自己离杨白冰很近,他的精神能给予我积极反馈,让我在一次次排演过程中,建立起对表演乃至学习和生活的自信。”
入戏容易“出戏”难。“舞台之外,演员需要不断走戏‘滚’戏,尤其到了后期,许多表演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假反应。”在岳丽锱看来,这也是团内演员都必须直面的问题。
为了克服重复训练带来的麻木感,演出陕北公学时期学生的精气神,话剧团为演员们增加了体能训练课程。“比军训的强度还大。”袁铭沁感慨。
尽管累,但效果显而易见。“排练过程中,成员们会相互鼓励,学着做彼此的支撑,团队凝聚力变得非常强。”袁铭沁说。
岳丽锱的台词不多,但她偶尔也会来几句“临场发挥”,帮对手换换口味,增加对戏时的趣味性。“主要是保持一种新鲜感,把戏和人物演活,避免陷入‘样板戏’的套路里。”
“有一种天然的认同感”
这些年,校话剧团成员换了一届又一届,但他们之间仍保留着在剧组时的小习惯。“有时候在校园里碰见,我们还会相互叫对方剧中的名字。”岳丽锱说。
“因为长期集中排演,我们对这些人物、这部剧乃至这段历史,都有一种天然的认同感。”有时候,岳丽锱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已经被排练稀释,“但事实上,当你一站到舞台上,依旧会被打动”。
张啸文在剧中饰演老年成仿吾,关于陕北公学的故事正是由他“娓娓道来”。“同学们,我的孩子们,我依旧想念你们……”这是最后一幕中,成仿吾面对学生的动情呼唤,“每次演到这里,我都会控制不住地落泪,我能共情成老校长,他所怀念与骄傲的不是一生的功绩,而是战争年代自己培养出的一批批有志青年。”
很难想象,哭泣破音、抬手拂泪等演出“事故”会发生在每一次演出中。“有几次,甚至有演员已经没办法正常说出台词,但我们能够理解,因为这就是大家的真情流露。”岳丽锱坦言。
如今,这部话剧的影响仍在扩散。
中国人民大学团委副书记张煦昀介绍,《陕北公学》自首演以来,已历经4轮12场演出,覆盖观众1.2万人次。“目前我们正在筹备第五轮演出,计划与北京人艺合作,将精品话剧带出校园,搬上更广阔的舞台。”
“曾经有校外的同学观看后给我留言,说这部校史话剧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意思、更富感染力。”就像上了一堂两个小时的沉浸式思政课,汗水、泪水在舞台上下交织着。“观众很难不沉浸其中。”岳丽锱说。
袁铭沁说:“如果有同学表示自己排斥说教式思政课,那我会告诉他,请他来看看我们的话剧。”在他看来,话剧有一种天然的优势,能够通过表演,拉近观众与宏大历史之间的距离,使其与人物情感产生链接。
谈及思政课的内核时,岳丽锱思考了片刻后说:“应该是一种思想信念,就像我们话剧想传递给观众的一条‘线索’,一群有着共同目标的青年,他们齐聚一处,一起成长然后又散向各地。”
“当你体悟出了这种思想信念,哪怕未来离开校园后,你不再主动想起,它依旧会在心底暗暗产生情感共鸣,指引你更好地生活。”张啸文说。(卞良栩 陈凤莉)